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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5年的春天,学校组织高二学生到密云水库搞绿化。我们把捆好的行李送到学校,坐上了开往密云县城的火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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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火车,徒步到潮河管理所,据说有25里路。二十多里路不算什么,从小学五年级开始每年不是野营拉练就是参加麦收,哪次不走个百八十里的。两百多人在公路上行走着,道路虽然很平坦,但都是上坡路,走着走着就拉开了距离,队伍显得很松散。拐过一个山弯,眼前突然一亮,同学们不约而同地叫了起来:“啊!海!”对于我们生活在“井底”的孩子们来讲,还真没见过这么大的水面,公路边就是清澈的水映着湛蓝湛蓝的天,微风吹过荡起涟漪,风稍大些的时候便会有浪花拍岸,溅湿我们的鞋裤。往远处遥望,那水似无边际与天相连。水面上有许多白色的鸟在飞翔,吱吱地叫着,海鸥?老师告诉我们这是淡水鸥。这不就是海吗?若干年以后我到北戴河见到了真正的海,与之相比少了份清澈,更少了一份清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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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好几个小时,远远地望见了一个很大很大的水坝,穿过解放军守卫的大坝就到了目的地。女生被安排到各个老乡家里,男生则住在一个很大的库房里,打地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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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开始了劳动,我们班被分配去平地,地点就是原来的潮河河道。河水被高高的大坝截在了那边,这里只剩下遍地的鹅卵石,把这里平整好以后,要栽种果树。我们每人领了一把铁锹,几个男生推小车。铁锹铲鹅卵石最能磨练人的意志,让你有劲使不上,还常常铲空,好在没有任务指标,我们也是边干边玩。沙石下面经常有蝎子被我们挖出来,女声吓得乱喊乱叫,男生找来小瓶,拿个树枝把蝎子引进瓶子。这下子铲石头便来了兴趣——寻找蝎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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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滩上劳动了几天,我们又被派到山上去,任务是给小松树松土。出发前,带领我们劳动的园林局师傅给我们讲了许多注意事项,如:上山下山不能乱跑,不能往山下扔石头,不能单独行动等等。然后每人发了一把小锄头,我们扛着小锄头沿着小路上了山。山坡上栽种了不少松树,矮矮的,我们把小树周围的土刨松,再把树坑刨一刨。就这样从这棵树转到那棵树,从山坡转到了山顶,从这座山又转到了那座山,又从山顶转到了山下。小锄头还是我们行走的工具,遇上陡坡,把小锄头使劲往土里一刨或者勾在树上,手拽锄头借着劲便登了上去,下坡时它成了我们的第三条腿。各个山头上都活动着同学们的身影,穿梭于小小的松树之间。山下是碧波荡漾的水库,口渴的时候,我们来到水库边,用手捧着清凉的水甜孜孜地喝着。有一次,我们喝完水,坐在水边的大石头上欣赏水库美丽的姿容,远山近水,鸟语花香,真令我们这帮花季少女们陶醉。“小夜莺啊,小夜莺啊,你为什么不歌唱?”不知谁起头唱起了当时正在放映的朝鲜故事片《一个护士的日记》里的插曲,“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用歌曲抒发着我们心中美好的向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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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班的同学在山上的表现令带班的师傅非常满意,也为防止不听话的学生发生意外,因此他决定不再以别的班轮换,把我们班留在山上。我们好兴奋,谁也不愿意再去铲鹅卵石了,我们喜欢山上的好风景,喊着:“工人师傅万岁!”下了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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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我们扛着小锄头进山,一片一片的山上被我们涉足,大坝北部山上的小树被我们精心地关照过了,转移到大坝南部的山上。从村里出来,为抄近路我们从大坝的底部往上爬,象赛跑一样,我们一口气爬上六十多米高的大坝,上到坝顶一个个瘫软在地上,欢笑声中夹杂着呼呼的粗气。我们手摸着灰色的石头问老师,这是什么石头,老师告诉我们:“这就是花岗岩,毛主席语录里‘带着花岗岩的脑袋去见上帝吧’,就是这石头,我就是花岗岩的脑袋”,老师的话引来我们哈哈大笑,但品味那话里也包含着无奈和辛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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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不清的小松树在我们的锄头下,舒展着它们的腰枝,也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山包,山里不仅有树有草有不认得的草药,还有很多的动物出没,经常看见的是野兔子,灰褐的皮毛在我们的视线里跳跃。有只不幸的兔子被我们打中了,它的腿受了伤,几个男同学跑过去把兔子拎了起来,好肥大的一只兔子,足有五六斤,有人解下鞋带把兔子的两只脚绑住,挂在小锄头上,一步三摇地下了山。路上就盘算着这只兔子,两百多人要吃这兔子,只能喝汤了,为感谢师傅留我们班在山上,就把兔子送给了师傅。下午 上山时,我们在原来的路口等师傅,每次都是他在这里等我们,今天是左等不到右等不来,大约等了个把小时,师傅出现了,只见他满脸通红,嘴里喷着酒气,跟我们道歉。不说也明白,都是野兔子闹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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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水库的边上常常泊着小船,那是这里的村民捕捞用的,几个男生暗自打起了小船的主意,一天中午趁午休时间,他们溜出去,解开缆绳,把小船划进了水库,他们的举动被老师看在眼里,为这个严重违反纪律的行为召开了班会。老师把事情讲了出来,问我们大家怎样处理他们,让我们表态,也不知谁小声嘀咕了一声:“就饶过他们吧,眼看就要毕业了”,随即是大家一致的附和,老师问:“你们都是这个意见”?“是的”,“好吧,少数服从多数,不予追究”,一阵的掌声,是对一向严厉的老师今天所表现的宽容以回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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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五一节的前一天我们回到了学校,同学之间每每谈起在密云水库的那段时间,脸上都荡漾着灿烂的笑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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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令我难忘的时光已经离我二十七年了,但那清脆的笑声仍时时响在我的耳畔,眼前浮动着的仍是一群如花似玉的少男少女。 写于2002年6月29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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