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  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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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13日的夜晚北京申奥成功。那天晚上我也随人流来到大街上,忽然觉得那夜空不再黑暗,与白天无异,甚至比白天更增添了一些妩媚,那绚丽多彩的灯,仿佛都绽放出最灿烂的笑容。我沐浴在这无数的灯光之下,令我感动不已,一直紧张和压抑的心情在这如醉如痴的灯光下得以释怀。

    记得小时候的路灯,与萤火虫的光亮所差无几,昏昏沉沉的象个睡不醒的小老头儿。那灯安装在木头电线杆上,远远的才有一个,灯泡是极普通的白炽灯,上面盖上一个灯伞,在灯与灯的间距中是长长的黑暗,只能依稀辨认有人影在晃动。由于那时的东西寿命不长,经常有不亮的灯,有时半条胡同都是黑的。那时我不敢单独走夜路,常听说有尾随在你身后的鬼,或者从哪个电线杆子后面突然窜出个人来,不是抢劫就是强暴。一次去看电影,和小伴分手后,我独自往家走,路灯也是时断时续的,胡同里没有行人,只听得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在胡同中回响,似乎身后有个人跟着,仗着胆子回头看一眼,什么也没有,于是放心了,继续前行。当走到最黑的地方时,仿佛那影影绰绰的电线杆子后面隐藏着罪恶,于是又加快脚步走出黑暗。等回到家中才发现自己竟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有的胡同有这些可怜的路灯还算不错,而更多的小胡同里还没有灯。那时自行车上都要安装磨电灯,那是一个安在车把手上的小灯泡,有一条细细的电线连接在像个墨水瓶似的方盒子上,天黑时将它推靠在车轮上,车轮转动,磨擦那个墨水瓶上的小轮子,一会儿车灯就慢慢的亮起来。不需要灯时,把它移开车轮就行了。自行车上的磨电灯那时很能派上用场,有些懒得装灯的或者为节省几个钱不装的,在黑暗的胡同里骑车免不了要发生些意外,就象候宝林说的相声那样:“这次他再想找我都找不着了……我掉沟里了。”那会儿的警察会非常认真地检查你的自行车,除车闸、车铃外,磨电灯是保证行车安全的重要装置,没有车灯的,警察会耐心地说服你,每天下班路过警察跟前,总感觉象欠帐似的,再说人家也是为你好啊。于是虽不情愿花那俩钱,但也无可奈何地安上磨电灯。

    那时候我喜欢过节,过节要用灯来装饰满大街的建筑物,渲染节日气氛。过节前最忙就是安装维修这些灯的工人了,工人们在主要街道路口埋电线杆子,架好电线,用灯泡组成庆祝节日的字样,五颜六色的灯泡在夜空中闪烁着光芒,看那灯的感觉不亚于现在的霓虹灯。我最爱看的是长安街上换华灯,升降车载着大大的白色灯罩,慢慢地开着,到该更换的灯杆前,工人站在小平台上,在他的身边是一个大大的箩筐,就是装菜的那种,筐里装上一只白色的巨大灯罩,眼看着小平台慢慢地把工人高高地举了上去,替换下那只旧的灯罩,而后小平台再慢慢地恢复原位。我们仰着脑袋,看得出神入化,那升降车太神奇了,那灯罩太大了……以至于我们每到节日之前必到长安街去看换华灯,那真是一种享受。节日来临,华灯初放,柔和的灯光洒在人们嬉笑的脸上,满街欢蹦乱跳的孩子没了黑暗的顾忌,老人们也走出家门感受灯光的温暖,你看那灯光照耀下的脸上洋溢着幸福。

    时间流逝,岁月更新,不知不觉间路灯也发生了根本的改变。电线杆子“进化”了,由木头的换成了水泥的,又由水泥的换成了各种金属的,千姿百态,妩媚婀娜。灯泡再不是只有萤火虫般光亮的白炽灯,由荧光灯到卤素灯,又有如今许许多多的高科技灯,流光异彩,绚丽多姿。没了黑的影子,也从此没了那种儿时的恐惧。自行车上的磨电灯失去了作用,它只存在于人们的记忆之中了。汽车这个现代化的交通工具,也把自己的前前后后用形状各异的灯装饰起来,在来往的车流中,那灯流也闪烁着奇光异彩。站在路边高高的建筑物上,你看到的是游动着的两条长龙:一条是红色的,那是右行的汽车尾灯;一条是白色的,那是左行的汽车前灯。两条长龙,前不见头,后不见尾。再看马路两旁的建筑物上,辉映着各色的灯箱、轮廓灯、霓虹灯、形状各异的花灯……数不胜数,与路灯、汽车灯,交相辉映,把北京的街头照耀得如同白昼。

    今天的路灯是如此的壮丽、清新,让人赏心悦目,心旷神怡,我站在街头充满遐想。路灯的变化也昭示着时代的前进,再过若干年回首今日的路灯,那又是一段历史的记载,那时孩子们又象听天书般地“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了。

                                             写于2001年7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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