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腔京韵自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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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爱北京,不仅因为北京是皇城,有深厚的文化底蕴,有众多的文物古迹,还有一点,那就是韵味十足的北京话。

    从小生活在这个语言环境里,没有感觉有到什么特殊的地方。1974年春节去唐山的姑姑家过寒假,姑姑带我去唐山矿的浴池去洗澡,她的同事听说我是北京来的,就问这问那的和我聊天,然后又学我说话,“真好听,真好听”,从那时起我感受到了京腔的魅力。插队时,虽然是在通县,但口音也不尽相同,年纪相仿的社员跟我们在一起下地干活或者闲聊时,也都学我们说话的音调,被家人嬉称学京腔。到了东北就更不一样了,当地人说沈阳话是“苞米茬子味儿”,在沈阳施工期间,给我们做饭的关姐不自觉地学了一口北京话,回到家里她老公和孩子就说她说话“不对劲儿了”。我单位是1978年从湖北宜昌迁入北京的,单位职工除了台湾西藏各个省市哪的人都有,最多的是湖北人,听他们说话象外语,“搞么事”、“冒得”,不知道叽里咕噜的是什么,没几年的时间,湖北佬的“么事”不见了,“冒得”消失了,有的人甚至能说一口流利的北京话。北京就这样以它特有的语言方式轻易地改造了外乡人。

    北京城有着三千多年的历史,形成今天的北京方言也经历了众多外来语言的汇集和熔炼,我不是研究语言的,但可以肯定的是语言也是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发展的,北京的方言也会受到外来语言的影响。元大都的词汇中融入了蒙古语言,明初朱棣带给北京的是吴侬软语,清兵入关后满人的方言也随之而入,随着对外窗口的不断拓展,外国语言也加入到了本国方言的行列,如“沙发”、“席梦丝”,还有谁能不理解其中的含义?北京话既有北方话的平实通达,又有江南话的清脆优雅,自元、明、清至今这近七百多年历史中,将北京话造就成了大家都容易听得懂听得清楚的“官话”。

    语言作为人们日常交往的工具,从它诞生到现在是社会发展的必然结果,而作为方言来说就更能体现这一点,有些词汇使用频率高,流传范围广,而有些方言使用较少,也就逐渐地被人们遗忘了。作为现代化都市的北京,外来人口的增加,使北京街头的语言不再是单一的北京话,外地人的南腔北调,促使北京人不得不放弃土腔土调,国家也大力推广普通话,所以方言的使用频率呈下降趋势,北京方言逐步向普通话靠拢。大量的普通话正扎根于北京话中,“胰子”、“取灯儿”、“洋布”早已销声匿迹,若干年后我们的后代恐怕就要拿着方言词典来解读北京话了。

    由于北京的特殊地位,是政治文化中心,又由于北京话是最接近普通话的方言,因此造成了语言的广泛性,就连受众面最广的电视台也经常出现错误,北京籍的播音员毫不犹豫地把北京音带到广播中去,如“干劲”读成“干劲儿”,“大宅门”读成“大宅门儿”,“跟前儿”、“压根儿”这些土话已习以为常,如果不仔细听也听不出哪有不对劲的地方。为了推广普通话教学,很多学校聘请北京籍的老师,这些老师在教学过程中把带有京腔的普通话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了学生,北京方言也被当普通话普及开来,造成了普通话与北京方言的混淆,但是谁又能彻底地把北京话与普通话区别开呢?就连科班出身的播音员都难免鱼龙混杂,而况只把语言作为交流工具的我们呢。你也许听不懂山西、山东、广东、广西、河南、河北、湖南、湖北各地方的话,但能有多少人听不懂北京话呢?因此说普通话也日益向北京话靠拢,这也算是一种语言的称霸吧。

    细品北京话,其最大的特点在于一种悠然自得,天大事也能够把它说得有一搭无一搭的,“当个官儿”、“赚俩钱儿”、“娶个媳妇儿”、“过小年儿”,透着一种懒散与傲气。然而“前门”与“前门儿”就有着天壤之别,前者特指正阳门,而后者则属于较小范围的院门或者屋门,北京内城的门在称呼上都不加“儿”音,是一种尊崇。“床单儿”、“被罩儿”、“花盆儿”、“小刀儿”,说着顺口,听着舒服。“瓷公鸡,铁仙鹤(hao),玻璃耗子,琉璃猫”既形象又调侃,谁都知道是在损那些一毛不拔的吝啬鬼。“假招子”、“半吊子”、“抽不冷子”、“撒丫子”无不显现出率真的性格。

    有人说,北京的方言要不了多久就会消失了,这多少有些危言耸听,但作为大城市确实没有小山村保留方言更有便利的条件,所以京味文化也是保留北京方言的手段之一。我喜欢听《茶馆》里老少爷们京味十足的念白,喜欢听《雷雨》的倾诉,喜欢听侯宝林幽默的相声,喜欢听字正腔圆的单弦、大鼓,喜欢听老人们闲聊时的语调,但是这些语言艺术离我们的生活越来越远了。现在有些以老北京历史为内容的文学作品不乏其优秀,但有些却不敢恭维,演员哽着喉咙说着蹩脚的北京话着实令人难受,真不如老街坊大爷大妈的话来得顺畅自然。

    不管怎么说,北京话还是好听的,作为方言肯定有其独特的一面,儿化也好,轻化也罢,只要你熟悉了北京,你就能应用自如,虽然模仿的比不上土造的,但幽默悦耳的京腔京韵,会不断地更新其内容,就象电脑一样也有升级换代。

                                  写于2005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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