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大爷、虎子和红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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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中旬的一个双休日,我与三位朋友一起来到河北兴隆县,偶然小住椴木台村的夏连福大爷家,因此而有缘认识了夏大爷老俩口和他们家的虎子和红帅。

    河北省兴隆县位于承德地区南部,古长城北侧,民国一九二九年设县,一九四九年建国后属热河省,一九五六年热河省建置撤销后划规河北省。燕山山脉绵亘于全境,山高坡陡,沟谷纵横。椴木台村,座落在兴隆县县境最西端的一条鲜为人知的深山沟中,算不上离县城最远,但毕竟也是县境的最边缘,就连邮递员都不到这里来,从这里向西越过古长城便是北京密云县界。清水河的一条支流顺着山沟蜿蜒曲折流过村子的北边,又向北拐了一个巨大的“几”字,然后穿过一座己废弃了不知多少年的古长城关口,最后汇入石匣镇,也就是现在的密云水库中。

    夏大爷今年己七十五岁,小时候在家乡参加过抗日,年轻时山南海北的闯过不少地方。老爷子去年得了半身不遂,分别到兴隆县和密云县医院治疗过,现仍行动不便,己丧失了劳动能力。夏大妈叫郭玉兰,巧得很,与我同姓,现家里家外大大小小的活计全凭着夏大妈一个人支撑着。老两口一辈子养育了九个儿女,现在都不与老两口同院住,身边只有一个八岁的小孙子跟着他们一起过。

    小孙子小名叫虎子,今年八岁,刚上一年级,是夏老爷子九儿子的儿子,也算是老两口儿老疙瘩的老疙瘩。九儿子七年前因承包核桃树问题与本村队长发生矛盾,用铁锹拍死了队长,之后自己也跳悬崖身亡,九儿媳妇扔下一岁的虎子另寻他主,使虎子成了没爹没娘的孩子。

    虎子长得虎头虎脑,非常机灵可爱,那天下午放学回家,一看见我就大大方方地叫大爷,一点儿也不陌生和腼腆,拿过我的速写本从头到尾的翻看着,还立刻让我把他爷爷和奶奶的家给他画下来。虎子每天清晨五点起床,带上奶奶给他准备好的食品和水,走一个小时的山路到山神庙大队(村)去上学。我问他每天走那么远的山路累不累?“这有什么累的!”虎子不以为然地说。他连头都不抬,继续翻看着我那速写本。“路上有蛇怎么办?”我又问,“拿石头夯!”“那你不怕呀?”“怕啥?见多了。”“大山里的虎子嘛,就是棒!”我的夸奖让虎子开心地笑了。
    第二天早晨五点多,夏大妈用柴锅为我们熬小米粥,我搬了小板登坐在旁边与大妈闲聊天。大妈说现在吃喝并不困难,难的是老爷子现在动不了了,烧的柴禾是姑爷给从山上背下来的,吃水要到河里去挑,现在只能是大妈和虎子祖孙二人搭水。“我帮您提两桶吧,”我顺手抄起灶台旁的水桶。“那我帮你去搭!”虎子忽然从屋里蹦了出来,我对虎子说:“不用搭了,你拿个小塑料桶吧。”我和虎子一前一后向坡下的河边走去。

    提完水后,虎子又拉着我跟他去河弯北面的一个大泉眼那里去喝泉水,虎子说他每天上学前都要到这里取一小桶水,然后再让奶奶用水氽儿在灶膛里烧开,晾成凉白开水后带到学校去喝,其他地方的水他不喝。虎子还要跟着我们去爬山,奶奶不让去,虎子伤心地哭了。

    中午我们下山回来,虎子又高兴了,大概是把早晨奶奶不让上山的事已全忘了。又拉着我看他家院门上的燕窝,还有石院墙上的松鼠洞,只见那松鼠在洞口露出小脑袋,叽叽地叫着,起初我还以为是鸟叫,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松鼠的叫声。

    下午离开他家时,我们匆忙上了大路,身后传来虎子蹬蹬的跑步声,虎子飞跑着为我送来忘在他家的登山杖,还送给我一包青杏。远远看着虎子小巧的身影站在他家山坡上,还在不断地向我们挥手,我的心里就象虎子刚刚送给我的那包青杏,酸酸的,多么可爱的虎子!

    再说说红帅。红帅是夏老爷子二儿子的二女儿,今年上初中二年级,漂亮大方的一个山村小姑娘,她上学比虎子又要多出一个小时的路程,要走二个多小时的山路到营南峪上学,每周才能回家一次。回家后有时还要帮助爸妈干农活,我还特意为她拍了一张她锄地的照片。
    红帅小姑娘要是在北京城里上中学的话,现在应该早己会操作电脑和上网了,她告诉我说他们学校只有一台电脑,还是
win98。红帅在她们年级学习是数一数二的,她说她要读高中、上大学,将来要走出这深山沟。红帅还有一双灵巧的双手,她喜欢做手工、制标本,山沟里的蝴蝶又多又漂亮,奇花异草更是现成的,随手拈取,是制作手工标本再好不过的现成材料。她送给我一张她亲手制作的鸡冠花标本,只是我在标本卡上提字时一时疏忽大意,竞然把鸡年写成了猴年。

    当说起我们这两天要爬山时,红帅说她们村四周围的山她都爬遍了,还说看着我们爬山累得慌,又是大头鞋,又是登山杖的,她说她爬山赤脚穿凉鞋就轻松上山了,没我们那么复杂。看着姑娘那单薄的身子我不敢相信她说的话,但她毕竟是大山里长大的孩子,征服那高山险壑,就当是我们城里人在马路上溜溜弯而己。

我真诚地祝愿红帅姑娘将来能考上大学,山沟里一定能飞出金凤凰,也希望她读完大学后,用她所学到的知识,把她的家乡建设成一条更加美丽、家家户户都富足的现代化的绿色山沟。

    告别了夏大爷、夏大妈、虎子和红帅,我们返回京城,一路上我的心难以平静。虎子和红帅是大山孩子的典型,艰苦的生活环境造就了淳朴、善良的本质,有童年的生活积淀,相信他们长大以后也能自立于民族之林,用他们的勤劳和智慧写出人生最美好的文章。

完稿于2005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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