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4月6日,早晨六点四十分,我与小虎、尚方、柏涛兄、郝曙光大姐一行五人,在北京站集合出发,赶上我的白龙马,一路直奔密云曹家路。此行的主要任务是拿下黑谷关北侧主峰上的五台顶敌楼。
上午九点多,到达曹家路,先带小虎他们去拍曹家路北山上的路城城墙,然后直奔黑关大甸子村的王崇发师傅家。记得2006年6月9日我第三次来黑谷关时到过王师傅家,因6月7日老王在外出干活时车翻了,那天正在密云县医院抢救,家中没有人,我一直也不知道王师傅到底伤成了啥样,一直惦念着这件事。
当今天我和柏涛兄一进他家,只见老王在炕上躺着,两条腿己不能动了,人己失忆,问以前所有的事都己想不起来了。后来听他老伴程大姐说他的脑膜严重受损,所以才失去了记忆。
上午10点半,我们开始从黑谷关往北上山,天气极好,能见度也很高,上到松树楼时一路走的很热,打了个歇,脱掉秋裤,我又和小虎各画了一张松树楼,由于小虎画的慢,我们就先往上走了。不一会儿就登上了北山顶的那座残楼,在青山的映衬下,那座残楼显得格外漂亮,我很快又将那座残楼画了一张,刚画完,小虎从下面追了上来,看着这么好的美景他也要画,我嫌他画得慢,怕耽误时间,摧着他赶紧往上走。
从这里长城拐向西行,由于山势陡峭高大,只在低矮处筑有极简单的干垒石头墙。西面山凹里的那座敌楼,就是王崇发师傅曾经说过的那座住扎过土匪的敌楼。此座敌楼只有上到山上才能看到,在山下是看不到这座敌楼的。我上次就是一个人走到这里后没再敢往西上,原路返回了。今天又来到这里,我们看到山脊的外侧有一条很隐蔽的小路可以下去,于是,一行五人抓着小树蹭了下去。沿着陡坡又往西走了大约二百米,又发现了一段十米左右的石墙,东西向挡在一个山凹处,两边都是直上直下的石壁,再也看不到有能往西走的地方,尚方扒头看了看石墙内侧,似乎可以下去,但极陡。小虎先行下去探路了,不一会儿喊声传上来,说可以走,于是大家顺陡坡揪着树都下去了。大约下降了二三百米左右,陡坡见缓,又见有路可以偏向西去。沿着偏坡道西行一段,又往北拐上一个山头,只见小虎站在山尖上,对着土匪楼又是拍照又是摄影又是画,简直不够他忙活的。此时再看尚方,早己钻到土匪楼的顶上去了。
最后一个上来的是郝曙光大姐,曾经听王崇发师傅说,这里住扎土匪时那匪首就是一个女的,今天当然首推郝大姐为首领了,首领也只能当一会儿,我们是不能在这里住扎的。从土匪楼再往西山势极其险峻,一排排的石崖壁立在眼前,犬牙交错。山顶上有一座三眼楼,与土匪楼隔山上下互望,由于到处是崖壁和陡坡,再加上树丛茂密,显然是不能直接向西上,经过一番探寻,还是从长城线里侧走。我们沿着一条不太明显的偏坡道往西南方向转,高度一直在下降,而且山路有往南下到山沟里的趋向。为了不降低高度,我们又不得不拐向西爬坡上山,此时山路己踪迹全无,大家只能寻找树木稀少处往上生钻,如果现在要是夏天,赶上树木茂密,再加上毒虫野兽,任何人也是不敢这么干的。
一行五人连歇带爬,很快接近山梁,此时突然阴云密布,天空下起了雪,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奇怪的雪,竟然是圆圆的小雪球,最大的有豆粒般大小,哗哗地往下落,小虎用DV拍下了这难得一见的景象。登上山梁后,雪也停了,右拐沿山梁又走了约一百多米,终于上到与土匪楼相望的那座敌楼,此楼现己塌掉了一半,只残存西墙和南墙,南墙上有三个箭窗孔,西墙存一门一窗,楼内己无顶,还残存有上二层楼的楼梯道。在这里,见不到任何人为丢下的垃圾,看来这里已许多年没人上来过了,谁会为这么一座无名残楼玩这么大命往上钻?用夫人的话说,我们就是一帮有热病的人。尚方用GPS测得这里的海拔高度为1131米。
此时己是下午三点多钟,抓紧时间继续西进,登上五台顶就是最后的胜利。站在山顶西望,全是陡立的石崖,象是一把把利剑,直直的向天空插着,一直延伸到五台顶的那座敌楼。沿山梁肯定是走不过去的,小虎爬上一个大山尖,向西看了看山势,说是外侧的北坡可以走。一行五人便顺着崖壁的下面抓着树干向西移动,由于是阴坡面,满地都是没化完的积雪,湿滑的陡坡直接影响着我们前行的速度。再加上有的树木已经枯死,每抓一棵树时先要摸一摸、晃一晃、试好了再使劲抓,如果不注意,使劲抓一棵死树,树干会马上折断,连人带树就会摔下陡坡,好在大家爬山经验都很丰富。
又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艰苦攀登,大家终于来到五台顶那座敌楼的下面,眼前是一个大雪坡,坡上是岩石崖壁,抓着树可以攀上崖壁,翻上岩壁就可以从东边进入到敌楼里了。小虎和尚方腿脚麻利,率先钻进了敌楼,雪坡上留下了他俩深深的一串脚印,延伸到崖壁的下面。
大约下午五点,大家都安全地登上了五台顶敌楼,尚方测得这里海拔1190余米,站在这里观望四周,绝对是一览众山小的感觉。这座敌楼建在一个几乎是四面悬崖的突出的山巅之上,很难想象,当年的人们是如何把砖瓦条石白灰和水运到这里的,再筑起这座楼子。此楼南北各有三个箭窗孔,东西各两眼,东西墙上偏北已经出现裂缝,东北角楼顶已坍塌,北侧的墙是紧贴着悬崖边垒砌起来的,令人叹为观止。我先从东向西,再从西向东,分别从两个方向将此楼画了两幅速写,成为我一生中永难忘怀的行走记录和现场作品。
在敌楼里,我们每个人又都用二锅头酒敬了山神,乞求山神保佑我们平安下山,5点45分,火红的夕阳照在敌楼和崖壁上,美景难以言表,我们的相机快门不停地按着,记录下了这非常难得的一瞬间。霞光迅速的收拢,满山的红色一转眼就变成了暗灰色,一行五人开始向西下山,往下走了约二百米,又见一塌了顶的残楼,在残楼处有两条下山路,往北右拐奔长城外的滦平县界,路很好走,但如果沿此路下山会绕的很远。往南左拐走长城里侧,从山顶观察,沿山沟是直奔花园村的方向,没說的,只能选择从这里下山。由于多年无人上来,下山路早已被多年积存的柴草树枝和树叶掩盖了,我们只能是摸索着寻找坡缓的地方和柴禾少的空挡往下钻。下山的速度比上山快多了,我与尚方打头,大约下了二十多分钟,眼前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尚方打开头灯在前面照着路,摸黑往下走。
山坡上的枯树叶足有二尺厚,我干脆就往山坡的树叶堆上一坐,用登山杖一戳,就象坐滑冰车似的滑下去了,既省力又速度快。感觉就象坐在沙发上,软软的很舒适。后来有一段山坡突然变陡,尚方在前面没刹住车,一下子滑的不见了人影,我急忙往下喊了一声:“怎么样?有事吗?”“没事!”我用手电往下一照,只见尚方从树叶堆里钻了出来,满头满脖子全是树叶,裤子的后屁股上磨出了一个大三角口,一条速干裤玩完了。我俩又喊后面的小虎柏涛和郝大姐,告诉他们山坡变陡,慢点往下走。
后来,记得我们好象是又下了两次大陡坡,沿着山沟又下了好长一段,终于看见了梯田。继续往下走,看到山沟里有了房屋,到跟前一看早己无人居住了,山沟底下能听到哗哗的溪水声。从这里开始山路就好走多了,我们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在晚上8点30分,终于安全地走出了山沟,又见到了村子和柏油公路。到王崇发师傅家取车时才得知,我们下山的那条山沟就是原来的程家沟村,程大姐告诉我说她娘家就是那里的,她从小在那里长大。
告别了程大姐,我们开车找吃住的地方,花园村的农家院都不太理想,一路又回到曹家路,找到一户旅游接待农家院,主人高启明师傅很热情,马上让家人为我们准备饭菜。虽然爬了一天的大山,但由于拿下了五台顶敌楼,大家的心情很兴奋,并没有感觉到很累,当晚的痛饮庆贺是跑不了的。大家边喝酒边回忆述说着白天的故事,那漂亮的松树楼、藏在深山的土匪楼、神秘的五台顶,还有那五台顶上敬山神,尚方的十米速降,人迹罕至的程家沟,让我们终身难以忘怀。
4月7日早晨起来,吃完早饭,开车出发,今天的主要任务是从雾灵溪谷往北进山,先到西北的山上找楼子,然后向东沿长城翻山到五虎水门,再到黑谷关下山,并在当晚与老勾的队伍会合。
雾灵溪谷是一条从花园村东边往南的一条山沟,原来是一条无名的小山沟,雾灵溪谷其实是在这里开发旅游的人给起的名,这里现如今也建起了吃住玩一条龙的服务设施。我们进了山沟向南走了大约一华里多,便往右拐沿山坡上山,山路很好走,这里地处雾灵山主峰的北坡,山高沟深,长城在这一带无法用墙体连接,只是在高山头上建有敌楼,楼与楼之间可以互相了望。我们一路上坡,刚翻过一个山头,就发现了一座烽火台遗址,我让尚方将位置用GPS记录了下来,又前行一段山路,见西边山上有一座保存极完整的两眼楼,想直接过去走不通,眼前全是高大茂密的桦树林和松树林,有山路直通山顶,但方向是往南,没办法,只能先沿着山路先往南上山。又上到一座高山头,眼前是一片高大茂密的落叶松林,满地是一片厚厚的松树叶子,踏上去软软的,就象是走在绿色的地毯上。刚才那座两眼楼连影都看不见了。我和小虎走在前头,小虎眼尖,发现在密林深处还有一座敌楼,离我俩也就五十米的距离,于是向后喊让大家跟上。我和小虎率先爬上敌楼,这是一座三眼楼,楼顶己塌毁,西面紧临着一条足有二三百米深的大山沟,西墙和箭窗孔还保存完好,北墙上半部已残,但三个箭窗孔还好,南墙和东墙己塌毁。
站在这座敌楼上往南边山上看,好象还有一座敌楼,来到山下尚方懒得往上钻树林,没有去成,只能大概在图上标注一下了。从三眼楼向西北方向往下看,可以清楚地看到刚才那座两眼楼,直线距离大约是三百米左右。于是,一行五人直奔两眼楼,此楼现保存完好,西面一门一窗,其余三面均为两眼。此时己是中午,大家在这里休息吃中午饭,我和小虎又各画了一幅两眼楼的速写,今天的能见度极好,坐在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白岭关和司马台山上的敌楼。
看完这里的两座敌楼,一行五人原路下山向东进发,又看了一座雾灵溪谷山沟最南端半山腰中的一座三眼楼,从这里再向东,山上开始有石墙,沿长城向东又翻过两座山头,便来到五虎水门,我这次已是第四次到这里了,第一次是和成老师王崇发师傅、还有金山岭的于树田,第二次是同柏涛、老狄和韩妹,也是王崇发师傅领路。第三次是我一个人,从五虎水门向西沿长城翻山到雾灵溪谷,记得那次我还挨了一顿大雨浇。这次是陪小虎又来到这里,水门还是老样子,西边的门洞保存完好,东边门洞外侧的虎头和石券构件早己掉了下来,可能是雨水冲刷和浸透的原因,里侧的石券也与墙体离开了一个大缝,随时都有塌下来的危险。记得第一次看完水门,我还帮助曹家路大队向密云县文管所写过一份维修申请报告,当时那石虎头由王崇发师傅掩埋收藏着,随时等文物部门来维修时再取出来,可惜的是现在王崇发师傅已经失忆,以前的事全忘了,如果那虎头要是在水门附近找不到的话,王崇发师傅将虎头到底藏哪了,将永远会成为一个迷。
看完五虎水门,柏涛兄和郝大姐先下山去等我们了,我和小虎抓紧时间又一人整了一幅速写,时间己是下午五点多,这里由于海拔高,太阳一偏西空气马上就变凉,感觉就好象在冷库里一样,手冻得生疼,握笔的手已不听使唤了,急急忙忙搞了一幅草就画完事。小虎和尚方继续沿长城向黑谷关北进,我沿山沟回黑关大甸子村去与柏涛他们会合,再开车去黑谷关城那里去等小虎和尚方下山。
与柏涛会合后得知老勾他们已经到了,现正在曹家路高启明师傅家等我们,由于老狄辩认不清东西南北,而且还是个大路盲,把老勾带到曹家路北面的大角峪去了,没能找到黑谷关和花园村。后来和柏涛联系上也天快黑了,只能让他们先回曹家路去等。
当晚7点多,两支队伍会师了,老勾、老狄,还有老勾的夫人和李洁,队伍变成了九个人,连吃带聊很是热闹。
4月8日一早,吃完早饭出发,今天的目标是曹家路东南山上的一座敌楼,当地人称烙铁尖,也叫大东洼,明明是高山尖,为什么又叫大东洼呢?是不是指山下的哪条山沟就不得而知了。一行九人一起沿山路上山,小虎和尚方腿脚快,钻进松树林后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老狄寻着小虎和尚方的声音也往前跑了,老勾和他夫人还有李洁走在第二拨,我和柏涛兄郝大姐走在最后边。山路很好走,盘绕着先往西上,到山梁上左拐直接就到烙铁尖的那座敌楼了。当我们上到山梁时,远远地看到是老勾他们站在敌楼的顶上,小虎他们那第一拨哪儿去了?到了敌楼上问老勾,老勾也说不知道。这可是出了新鲜事了,小虎和尚方是体力一流的队员,老狄也是具有二百多年爬山经验的老驴友,怎么会跑到我们这些五六十岁的老人后面去了呢?又等了约十分钟,大家才看到小虎和尚方从树林子里钻了出来,满身是土和树叶子。原来这俩愣小子走了瞎道,根本就没顺路上山梁,而是往南走了一条岔路进了山沟。小虎非常懊恼地说:“本来是打算第一个冲上山,狂拍一顿,再细细地画上一张,然后踏踏实实地等大伙上来,设想很美的一件事,真没想到呀!从山海关到这里越过无数的高山深谷,从没整出过这种事,今天可是丢人了”。可把我们大家都乐翻了。
又过了十分钟,只见老狄最后一个极其狼狈地也从树丛里冒了出来,脖子里帽子上全是土,边往上走边嚷道:“我要不是追着这俩小子的声音,我根本就上不了当!”哎!这可怜的第一拨,全都折在了烙铁尖的山沟里,第一拨变成了最后一拨。
烙铁尖主峰顶上的这座敌楼现还保存完好,是一座三眼楼,从这里往西南方向沿山梁走大约六七百米,又有一座敌楼,此楼己塌毁,现只存北墙和西墙,北墙上有一门一窗,西墙为三个箭窗。再向西南方向看,隔着一条巨大的深山沟,对面山顶上有一座保存完好的独眼楼,呈细高状,看着很秀气,极象司马台的仙女楼。远处还有两座敌楼,己是在遥桥峪水库的南侧山上了,从那里开始,敌楼线往南延伸了。
拿下烙铁尖后,大家一路下山,在山下简单地吃了午饭,又开车直奔黑谷关城,因为老勾他们没去过这里,小虎和尚方还要在这里补拍一下照片。下午两点多,所有计划当中的任务都己完成,一行九人两辆车走曹家路,到密云东上高速顺利返京,完成了这次五台顶的考察活动。 |